葆仁堂的药碾子正碾着苍术,沙沙的声响里,玻璃门被推开,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捂着肚子走进来,领带歪在一边,额头上渗着冷汗。他刚坐下就往桌角一趴,闷声说:“大夫,我这肚子胀得像塞了团棉花,还一阵一阵地疼,早上到现在没敢吃饭。”
陈砚之放下药碾子走过去,指尖按在他肚脐周围,男人“嘶”地吸了口冷气。“疼的地方固定吗?是胀着疼还是拧着疼?”
“就这一片,”男人指着肚脐上方,“像有只手在里面攥着,放个屁能舒服点,但屁特别臭,还总放不出来。”他说着往椅背上靠,解开西装扣子,肚子明显鼓着,像揣了个小皮球。
林薇递过温水:“您这情况多久了?是不是吃了啥不对劲的?”
“快三天了,”男人灌了半杯水,“前儿陪客户吃火锅,毛肚百叶涮了半锅,还喝了冰镇啤酒。第二天起来就开始胀,吃了消食片也不管用,刚才开会时疼得差点栽倒。”
里屋的爷爷端着个搪瓷杯出来,杯里泡着山楂干,他瞅了眼男人的肚子,忽然笑了:“你这肚子,就像老房子里生锈的水管——平时管壁上结着层水垢,突然灌了堆油腻东西,水垢混着油污堵在那儿,水(气)流不动,可不就胀得疼?”
“水管?”男人皱眉,“我这是肠胃的事儿,跟水管有啥关系?”
“关系大了,”爷爷往诊桌前坐,指了指墙角的水管,“你平时应酬多,爱吃油腻、喝冰的,就像给水管灌肥皂水,时间长了管壁结满‘油垢’(痰湿);那天火锅吃太多,好比一下子往水管里倒了桶猪油,‘油垢’遇冷(冰啤酒)一凝,直接把管子堵死了。现在气排不出去,可不就胀得疼?”
陈砚之在一旁搭脉,又让男人张嘴看了舌苔——舌体胖大,苔白腻得像涂了层奶油。“脉滑而实,腹胀拒按,苔白腻,是典型的食积气滞,兼痰湿内阻。得用消食导滞、理气通腑的方子,保和丸加味就行。”
“保和丸?”林薇凑近看药方,“就是山楂、神曲、莱菔子那个?”
“对,”陈砚之提笔写着,“山楂15g,消肉食积滞,像给水管撒点小苏打,先把油腻化一化;神曲12g,健脾和胃,帮着‘水管’恢复蠕动;莱菔子10g,这味药最妙,既能消食又能降气,好比给水管通个皮搋子,把堵着的气往下推。”
爷爷补充道:“加厚朴10g、枳实8g,这俩是理气的好手,厚朴能宽中下气,枳实能破气消积,就像给水管松松接口,让气流通畅点;再加点茯苓15g,健脾渗湿,相当于给水管冲点清水,把化掉的‘油垢’冲出去。”
男人盯着药方,有点犹豫:“我这疼得厉害,光吃药能管用吗?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?”
“不用,”陈砚之把药方推给他,“你这是实证,堵得厉害,但没到梗阻的份上。这方子就像给水管做次‘深度清洁’,山楂神曲化油腻,莱菔子厚朴通气机,吃上两副,气通了,屁放顺了,肚子就不胀了。”他顿了顿,“对了,这两天别吃米饭馒头,就喝小米粥,给肠胃‘减减负’,好比让水管空着流两天清水。”
林薇已经抓好了药,用纸包好递过去:“这药得用砂锅煎,先泡半小时,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煎20分钟,药汁分两次喝,温着服。喝完可能会拉肚子,那是排积食呢,别害怕。”
“我这肚子里的‘水管’,啥时候能不生锈啊?”男人拎着药包站起来,肚子好像没刚才那么鼓了。
爷爷笑了:“少往里面倒‘猪油’(油腻),别总浇‘冰水’(生冷),多灌点‘清水’(小米粥、蔬菜),定期用‘小苏打’(山楂、陈皮泡水)通一通,保管比新的还好用。”
男人走后,林薇擦着桌子笑:“爷爷这‘生锈水管’的比喻太形象了,我总算明白为啥食积会腹胀了。”
陈砚之收拾着药秤:“可不是嘛,很多病说白了就是‘管道’堵了——肠胃是食物的管道,血管是血液的管道,经络是气血的管道,堵在哪儿,哪儿就出问题。”他拿起保和丸的方子,“这方子妙就妙在‘消’和‘通’结合,先化掉堵着的东西,再打开通道,比光用泻药强多了。”
爷爷喝着山楂水,望着窗外的梧桐叶:“人啊,就得像打理房子似的,知道哪儿怕堵,平时多通着点,别等堵死了才着急。”
药碾子还在转,苍术的香味混着山楂的酸甜漫开来。林薇看着药方上的莱菔子,忽然觉得这治病就像通水管,既要化掉积垢,又要理顺管道,少一步都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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