葆仁堂的案板上摊着张泛黄的药方纸,陈砚之正用毛笔蘸着墨汁修改,笔尖在“麦冬”二字上顿了顿,添了个“15g”。林薇坐在对面整理针灸针,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指尖,银针反射出细碎的光。
“小陈大夫,小林大夫,救命啊!”门口的帘子被猛地掀开,卖水果的刘叔抱着胳膊冲进来,袖子卷到肘弯,小臂上红了一大片,还起了串亮晶晶的水泡,“上午给苹果喷水,不知咋沾了啥,这胳膊就烧得慌,越挠越痒!”
陈砚之放下笔,拉过他的胳膊细看:“水泡透亮,边缘红得厉害,是接触性皮炎。您喷的是不是新买的保鲜剂?”
刘叔连连点头:“是啊!昨天刚进的货,说是能让苹果更鲜亮……这可咋整?我还得靠这胳膊搬箱子呢!”
“别慌,”林薇已经捏着银针走过来,指尖在他肘弯内侧点了点,“这是湿热郁在皮肤里了,我先扎曲池和血海,帮着把湿气往外引。”银针轻轻刺入,她手腕微转,刘叔“嘶”了一声,随即松口气,“哎?好像没那么烧得慌了。”
陈砚之转身开药方,声音清晰:“金银花15g清热解毒,像给皮肤浇点凉水;地肤子12g、白鲜皮12g,这俩是治皮肤痒的能手,好比给患处撒层清凉粉;再加茯苓10g健脾利湿,免得湿气往别的地方窜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刘叔,“您这水泡别弄破,我再调点药膏,抹的时候薄点,像涂雪花膏似的,太厚不透气。”
“那我这苹果咋办?总不能烂在摊子上……”刘叔还惦记着生意。
蹲在门口择菜的爷爷抬起头,手里还捏着棵青菜:“你那保鲜剂准是兑多了,跟腌咸菜似的,盐放太狠菜就烂,皮肤跟菜叶子一个理——先把药抹上,下午让你媳妇去看摊子,不差这一天。”
刘叔刚走,住在隔壁楼的赵姐抱着孩子进来,小家伙脸蛋通红,咳得直打颤,嘴角还挂着奶渍。“陈大夫,您看妞妞这咳,夜里咳得没法睡,嗓子里呼噜呼噜的,像有痰卡着。”
陈砚之摸了摸妞妞的额头,又听了听胸口:“痰声重,舌苔白腻,是风寒夹痰。”他提笔写方,“杏仁6g止咳平喘,像给嗓子眼里的痰搭个梯子,好让它出来;苏子6g降气,不让痰往上涌;再加5g陈皮,理气化痰,就像拿小刷子把粘在喉咙上的痰扫下来。”
林薇已经在妞妞后背的肺俞穴扎了两针,手法轻得像羽毛扫过:“宝宝别怕,阿姨给你扎两针,痰就不捣乱了。”妞妞哼唧了两声,居然没哭,小手指着林薇的针盒,咿咿呀呀要抓。
“这药得熬成甜的吧?”赵姐有些犯愁,“她不爱喝苦的。”
“加两颗冰糖,”陈砚之递过药方,“熬的时候放片生姜,去去寒。另外您给她拍背时,手掌空心着拍,从下往上,就像给瓶子倒东西,得顺着劲来。”
爷爷这时端着碗绿豆汤进来,往桌上一放:“妞妞奶奶昨儿还跟我说,孩子咳得直吐,我说准是晚上睡觉踢被子冻着了——你看这舌苔白的,跟我家冰箱里结的霜似的,可不就得驱驱寒?”
赵姐连声道谢,抱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妞妞走了。林薇收拾着针具,忽然笑了:“你发现没?刘叔的皮炎和妞妞的咳嗽,都跟‘湿’有关,却一个用了清热解毒,一个用了温化寒痰。”
“病邪不同,治法当然得变。”陈砚之正在碾药,药粉簌簌落在碗里,“刘叔是湿热,得像泼洒凉水灭火;妞妞是寒湿,得像温着锅化冰,道理一样,法子得跟着性子来。”
正说着,楼道里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,住在三楼的李奶奶扶着墙挪进来,手里攥着张体检单,脸色发白:“小陈大夫,你瞅瞅,这单子上写的‘高血脂’,是不是很严重?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……”
陈砚之接过单子,指着甘油三酯的数值:“您这是痰湿体质,平时是不是总觉得嗓子里有痰,还爱打瞌睡?”
李奶奶点头如捣蒜:“对对对!尤其吃完晚饭,困得眼皮都抬不动。”
“这就像熬粥,水放多了熬不出米油,您这是身体里的‘水’太多,淤在血管里了。”爷爷凑过来看了眼单子,“平时少吃点肥肉,多嚼点芹菜,芹菜梗跟扫帚似的,能帮着扫扫血管里的油。”
陈砚之写下药方:“山楂15g消肉食积,好比给血管里放把小铲子;荷叶10g清利湿热,像给血液透透气;再加茯苓12g健脾,从根上减少痰湿生成。”他把药方折好递过去,“熬药时放几片生姜,别空腹喝,饭后半小时再服。另外每天散步半小时,像给血管里的‘油’搅搅,免得沉底。”
林薇给李奶奶量了血压,轻声道:“奶奶,我教您个小法子,每天按按内关穴,就是手腕横纹往上三指的地方,能帮着宽心,对血管也好。”她边说边示范,指尖在李奶奶手腕上点了点,“就像给紧绷的弦松松劲。”
李奶奶捏着药方笑了:“还是你们这儿好,不像大医院,大夫三句话就把人打发了。你们说的我都懂,这心里呀,亮堂多了!”
夕阳把葆仁堂的影子拉得很长,陈砚之碾药的声音、林薇整理针具的叮当声、爷爷择菜的簌簌声,混着药香漫出门口,给这条老巷镀上了层暖融融的光。案板上的药方子还摊着,墨迹渐渐干透,像一页页写满生活的日记,记录着谁的痒、谁的咳、谁的愁,也记录着银针如何轻点、药罐如何沸腾,以及那些藏在药方子里的、不动声色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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