葆仁堂的铜炉上炖着药,咕嘟咕嘟的声响里飘出当归和黄芪的暖香。陈砚之正用小秤称着茯苓,秤砣轻轻晃着,他低头看着刻度,忽然抬头对林薇笑了笑:“昨天王婶送的绿豆饼,你吃了没?加了蜂蜜的那个,甜得刚好。”
林薇刚给窗台上的薄荷浇完水,闻言回头:“吃了半块,剩下的给爷爷当早饭了。”她走到药柜前,拿起一张药方看了看,“张阿姨的药该煎第二遍了吧?”
“差不多了。”陈砚之放下秤,掀开砂锅的盖子,白汽“腾”地冒出来,带着股浓郁的药味,“她那更年期综合征,肝火旺又气血虚,第一遍煎得久,把当归的养血劲儿煮透,第二遍得快火收汤,别让黄芪的补气劲儿跑了。”
正说着,门帘被掀开,张阿姨拎着个布包走进来,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:“小陈大夫,小林大夫,昨天喝了药,夜里总算没怎么出汗了,就是早上起来有点头晕。”
陈砚之示意她坐下,伸手搭在她手腕上:“脉象比昨天平缓多了,就是还有点虚浮。”他转身抓药,“头晕是因为气血刚提起来,还没稳住,我在原来的方子上加3克天麻,能平肝息风,好比给摇晃的桌子垫个脚垫,稳当些。”
林薇拿出银针,在张阿姨的百会穴附近轻轻点了点:“我再给您扎两针,缓解下头晕。百会穴能升阳,配上太冲穴,清肝火的同时还能安神。”银针刺入时,张阿姨只觉头皮微微发麻,随即一股暖流往下走,头晕果然轻了些。
“您昨天说夜里总做梦,睡不安稳,”陈砚之把天麻加到药包里,“我把合欢皮加了2克,这药像个温柔的小保姆,能哄着神经放松,睡得沉些。”
张阿姨笑了:“可不是嘛,以前做梦就像在赶火车,乱糟糟的,昨天喝了药,梦都清楚了点,还梦见我家闺女了。”
这时,门口传来一阵“哗啦”声,是收废品的老杨,推着三轮车撞在台阶上,车上的纸壳子掉了一地。他捂着胳膊蹲在地上,脸色发白:“刚才急着躲车,胳膊肘撞栏杆上了,现在抬都抬不起来。”
林薇赶紧走过去,扶他坐下,轻轻活动了下他的胳膊:“能抬到胸口吗?”老杨试着抬了抬,疼得龇牙咧嘴:“不行,像有根筋拽着。”
陈砚之过来看了看,胳膊肘外侧红肿一片,按上去老杨疼得直抽气:“是软组织挫伤,有点淤血。”他转身抓药,“用川芎6克,活血行气,让淤血散得快;再加红花5克,刚才给张阿姨用的‘通血管小镊子’,对您这撞伤也管用。”
“我给您扎个曲池穴和手三里,”林薇拿出银针,“这俩穴管胳膊活动,扎完能松快不少,等会儿试着抬抬看。”
老杨看着银针有点发怵:“扎针会不会更疼啊?”
爷爷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从厨房出来,接话道:“这针跟缝衣服的针不一样,细得很,就像蚊子叮一下。你这胳膊就像生锈的合页,得松松劲儿,总僵着才更难好。”
林薇手法轻快地扎下针,老杨“哎哟”一声,随即惊讶道:“哎?不疼!还热乎乎的!”
陈砚之把药包好递给老杨:“回去用这药煮水,放凉了敷胳膊,每次敷20分钟,记得别用热水,凉水敷才能消肿。”他又补充道,“别总用左手拎重东西,让胳膊歇两天,就像机器零件坏了,得停摆修修才能再转。”
老杨拿着药包,试着抬了抬胳膊,果然比刚才轻松多了:“神了!能抬到肩膀了!下午我就把废品卖了,给你们送袋新收的花生!”
张阿姨看着老杨走远,笑着对陈砚之说:“你们这看病,就像给衣服补补丁,又细又准,比大医院那些机器检查暖心多了。”
陈砚之把张阿姨的药倒进砂锅,添了水:“大医院有大医院的好,咱这小地方,就靠这点耐心和细致。”他看了眼林薇,“就像她扎针,角度差一点效果就不一样,跟绣花似的。”
林薇正在收拾针具,闻言脸颊微红:“你配药才像调颜料,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。”
爷爷坐在门口剥花生,闻言笑出声:“你俩啊,就像擀面条的和切面的,少了谁都不成。”
阳光透过窗棂,落在药柜的抽屉上,每个抽屉上的标签都被摸得发亮。铜炉里的药还在炖着,当归的香混着薄荷的凉,在屋里慢慢转着圈,把寻常的日子熏得又暖又香。偶尔有人推门进来,带着各种小病痛,陈砚之的药秤“叮”地响一声,林薇的银针“嗖”地扎下去,爷爷的比喻像剥好的花生仁,朴实又熨帖,让每个来的人都带着愁绪进门,揣着舒坦离开。
快到中午时,林薇去厨房帮爷爷择菜,陈砚之独自看着药炉,忽然想起早上林薇说绿豆饼甜得刚好,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。药香漫出来,缠着窗外的风,飘得很远,像是在给这条老街发着无声的请柬,邀着更多人来这方寸小屋里,寻一份踏实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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