葆仁堂的药碾子“咕噜咕噜”转着,陈砚之正把晒干的苍术碾碎,药粉簌簌落在瓷盘里,像撒了层细雪。林薇蹲在旁边整理针灸针,阳光透过纱窗落在针身上,闪着细碎的光。
“陈大夫,林大夫,救救我家老头子吧!”门口的竹帘被猛地掀开,王婶扶着个面色青紫的老爷子闯进来,老爷子嘴唇哆嗦着,手里攥着个揉烂的塑料袋,里面是半袋没吃完的腌萝卜。
“别急,先让老爷子坐下。”林薇赶紧搬过椅子,手指搭在老爷子腕上,又摸了摸他的额头,“脉跳得又快又乱,嘴唇发紫,这是气滞胸痹!”她迅速抽出银针,在膻中、内关两穴各扎一针,手法又快又稳,“这两针能宽胸理气,先让他喘匀气。”
陈砚之放下药碾子,掰开老爷子的嘴看了看舌苔:“舌面紫暗,还有瘀斑,是瘀血堵了胸脉。王婶,他是不是早上吃了生冷的?”
王婶连连点头,声音发颤:“是啊!他总说腌萝卜下饭,今早空着肚子吃了大半袋,没过多久就捂着胸口蹲地上了,说像被绳子勒着似的疼!”
“这就对了,”陈砚之转身抓药,药秤的砝码“咔嗒”落定,“生冷伤了脾胃,瘀血遇寒更堵,就像冬天冻住的水管,越冷越硬。”他一边称药一边念叨,“丹参15克,活血通经,好比给血管通血栓的小刷子;川芎10克,行气开郁,让气血转起来;再加3克麝香(冲服),这是‘药引子’,能带着药力直攻病灶,就像给药找了个‘导航’。”
林薇这时已经起了针,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些,呼吸也平稳了。她用酒精棉擦着针,对王婶说:“您看,刚才扎膻中穴时,他疼得皱眉,那是瘀血在‘松动’;后来扎内关穴,他哼了一声,就是气通了点。等会儿药煎好,您让他温温乎乎喝下去,就像给冻住的水管浇温水,慢慢化开就好了。”
正说着,门口又进来个小伙子,捂着胳膊肘哼哼,袖口沾着机油。“大夫,我修摩托车时摔了,胳膊肘肿得像个馒头,动都动不了!”他把袖子撸起来,肘关节处又红又亮,碰一下就龇牙咧嘴。
陈砚之摸了摸他的胳膊,又让他试着抬抬手臂,“骨头没事,是软组织挫伤,瘀血积在里面了。”他抓了栀子和大黄,“这俩药捣碎了用黄酒调成糊,敷在肿的地方,栀子清热,大黄逐瘀,就像给伤口敷上‘消肿冰袋’,能把瘀血吸出来。”
林薇取了梅花针,在小伙子胳膊肿处轻轻叩刺,针尖刺破皮肤,冒出点点血珠,“这样放放瘀血,好得快。您看这血是紫黑色的,就是堵在里面的‘垃圾’,放出来才舒服。”小伙子起初吓得闭眼,后来见没多疼,反倒笑了:“比我上次摔车时,师傅用酒精冲伤口温柔多了!”
陈砚之把药包好,递给王婶:“这药得用黄酒煎,煎的时候放三片生姜,去去寒。喝的时候要小口慢咽,就像给结冰的河面慢慢浇热水,急了反而裂得更厉害。”他又转头对小伙子说,“药膏一天换两次,换的时候用温毛巾擦擦,别用凉水,不然瘀血又‘冻’回去了。”
这时,角落里传来“呜呜”的哭声,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她妈正按着她的手不让动——小姑娘食指被门夹了,指甲盖下紫了一大片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林薇走过去,蹲下来掏出颗水果糖:“妞妞乖,阿姨给你扎个‘止疼针’,一点都不疼。”她捏着小姑娘的手指,在合谷穴轻轻扎了一针,转了转针柄,“你看,不疼吧?这是‘止疼开关’,按一按,疼就跑啦。”果然,小姑娘抽噎着,没刚才哭得那么凶了。
陈砚之取了紫珠叶捣成泥,混了点蜂蜜:“这药能止血散瘀,敷在指甲上,就像给伤口盖层‘小被子’,既能保护它,又能让瘀血慢慢散开。妞妞,你别总碰它,就像种小种子,总得等它慢慢长,急不得。”
小姑娘含着糖,看着指甲上的绿色药泥,忽然问:“它会变成绿指甲吗?”林薇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:“等瘀血散了,就变回粉粉的指甲啦,比现在还漂亮呢。”
傍晚时,王婶扶着老爷子来道谢,老爷子已经能自己走路了,一个劲说药喝下去像“胸口开了扇窗”;小伙子也来换药,胳膊肘的肿消了大半,说刚才还试着拧了拧摩托车油门,“灵活多了”。
陈砚之正在碾药,药粉飞扬中,他忽然对林薇说:“你发现没?治病就像揉面团,有的得狠劲揉(比如放瘀血),有的得慢慢发(比如化瘀血),力道不对,就成不了好馒头。”
林薇正把消毒好的银针放进盒子,闻言笑了:“可不是嘛,就像刚才那小姑娘,你要是硬按着她敷药,她准得哭闹着把药蹭掉;顺着她的性子来,反而乖乖配合。”
药碾子还在转,把药材碾成细粉,也把日子碾得细细的,裹着药香,藏着耐心,在葆仁堂的灯光里,慢慢酿成了让人踏实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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