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青本打算在附近酒店稍微睡一会儿再过来,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。索性起身回了趟家,洗漱了一下,换上毛衣牛仔裤,穿上板鞋,套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,这样照顾人更方便。
不到五点半,她又回到了医院。
许浩那边,费了番周折,暂时只安排到了一个普通病房的床位。
他先赶紧把萧景洵安顿下来,自己又马不停蹄地去协调单间和护工。如果这边实在安排不好,他准备直接转到私立医院去。
早上五点半的病房里很安静。
这个病房里有四张床,萧景洵的靠着窗户,是52床。
岑青轻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病房里光线昏暗,他躺在那儿,还在昏睡,只能看清脸上一点轮廓,高挺的鼻梁,鼻下插着氧气管。
岑青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没在输液的那只手。手温虽然不算很热,但已经不像昨晚那么冰凉了。
她好累,握着那只手,趴在床边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感觉头顶被人很轻地抚摸了一下。
岑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正对上萧景洵半睁着的眼睛。
明亮光线下,他脸色苍白,正看着她,眼神也有些涣散,状态明显还很虚弱。
岑青一下子坐直身体,笑出来,但眼眶发热。她抓紧他的手,身子前倾,“你醒了?!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难受?”
萧景洵虽然极度乏力,但还是被她红着眼圈的可爱模样逗笑了,忍不住牵了牵嘴角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:“姑娘别着急,你先起来一下,让我给你老公量个血压、测个体温。”
岑青这才反应过来,回头一看,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圈人——两个面带微笑的护士,一脸关切的许浩,许浩请来的护工,连旁边病床的大爷大妈也都支起身子,笑呵呵地朝这边看过来。
岑青的脸一下子有点发烫,赶紧站起身让开位置,连护士刚才那个错误的称呼也没顾上纠正。
许浩走过来,把一张房卡递给岑青,压低声音说:“青姐,我在对面那家酒店订了个房间,这是房卡。你赶紧去好好睡一觉,这里暂时有我看着。等你休息好了,再过来换班。”
岑青也确实累得头重脚轻,没有推辞。
刚到酒店房间,萧淼回了电话,说正在外地出差,一听说她哥进了医院,立刻就开始协调手头的工作,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。
挂了电话,岑青先给老高总发了条信息,简单说明情况请了假,然后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。
这一觉睡得很沉,再睁眼时,手机显示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。她用冷水洗了把脸,清醒了一下,又匆匆赶往医院。路上觉得饿了,便在医院便利店买了面包和水,随便填了肚子。
走进病房时,护工正好打了一盆温水回来。
岑青脱下白色的羽绒服挂在床边,里面是一件柔软的鹅黄色羊绒衫。
她挽起袖子,接过水盆,然后仔细询问接下来要干什么。
护工说萧景洵一直在出虚汗,给他用温水擦脸他会舒服很多。现在他还禁食禁水,嘴唇很干,还需要经常用棉签蘸水湿润。
岑青记下来,便动作利落地把毛巾在温水里浸湿,拧干,叠成合适的大小。
转身,刚扬起手,却发现床上那人正睁着眼睛,一眨不眨地看着她,眼神清亮,精神看起来比早上那会儿好了不少。
岑青抿了抿唇,有点不自在,低声说:“……你把眼睛闭上。”
萧景洵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。
岑青在床边坐下,倾身靠近,很轻、很慢地开始为他擦拭。从额头,到鬓角,再到高挺的鼻梁,到脸颊……
自从重逢以来,她从未这样近距离地、仔细地打量他。其实以前也很少这样注视他,因为注视需要勇气,注视是爱,是亲密,是她不曾拥有的权力。
那年,她离开南江是三月。算起来,已经分开三年七个多月,快四年了。
她也到了三十岁的年纪。
可时光似乎格外优待他,除了气质沉淀得更加沉稳深刻,那张脸的英俊模样,竟和他三十岁、甚至二十八岁的时候,没什么分别。
毛巾轻轻擦过他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,再擦耳朵。到耳后那道疤时,岑青的动作停住了。那是当时他们从楼上掉下去,他被锋利的钢棚边缘割破的疤。
她微微直起身,盯着那儿,忽然想起,下周就是他的生日。
也许他们真的……八字犯冲。
不遇见她,一个集团董事长,生日该有多么热闹风光。一遇见她就进了IcU,好好的生日,还要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。
感觉到她的停顿,萧景洵睁开了眼睛。
下午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,正好笼在岑青身上。
她坐在床边,一件毛茸茸的浅鹅黄色毛衣,雪白的肌肤,整个人融于光里,连耳边几缕散落的发丝都染上了金色的微光。
阳光打在她的耳朵上,透光的边缘浮着细小的绒毛,耳垂珠圆玉润。
他记得她耳洞旁边有一颗很小的痣,现在被耳钉挡着。
她离开前的那段日子,天天待在南江国际的家里,从不戴耳饰。那颗痣就在他眼前晃。他总是忍不住去吻,去轻轻含住,每次都惹得她浑身一颤,然后捂住耳朵推开他,软软地瞪他一眼。
岑青回过神来,突然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,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,那眼神直白赤裸,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她耳根一热,斥道:“不许睁开。”
萧景洵嘴角微微勾起,很配合地说:“好。”然后乖乖闭上了眼。
岑青继续手上的动作,仔细擦了擦他的耳朵和脖颈,又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棉签,蘸了温水,小心地润湿他干燥的嘴唇。
隔壁床的大妈一直笑呵呵地看着,这时候忍不住开口:“哎哟,小伙子好福气哟,媳妇儿长得俊,照顾人还这么细心周到。”
岑青手上的动作一僵。
她直起身,脸颊浮上可疑的红晕,连忙解释:“大姐,我……我们不是夫妻……”
正好护士端着治疗盘进来换输液瓶,听到了这话,惊讶地看了看岑青,又看看病床上的萧景洵,“哎?昨天签字的时候,关系栏不是写的‘伴侣’吗?合着你俩还没领证啊?就算是女朋友,也不能随便写伴侣呀,这涉及到法律责任的呢。”
没想到情急之下冒充人伴侣签字的事情,就这么被抖落在当事人面前。岑青一惊,下意识看向萧景洵。
四目相撞,那人挑挑眉,眼神玩味。
岑青的脸腾地一下红到脖子,手里拿着棉签,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尴尬地站在那里。
萧景洵见状,又想笑,可一笑就牵动了腹部的伤口,疼得他皱了下眉,倒吸了口气。缓了缓,才替岑青圆回去:“我们……刚结婚不久,我……太太她有点害羞。”生着病,说话声音也轻,但大家都听到了。
护士闻言,开朗地笑起来,手脚麻利地换着输液袋:“这有啥害羞的!我要是能找到这么帅的老公,我巴不得天天带着到处走,逢人就说‘看,这是我老公’!”她换好了药,调节着滴速,打趣道,“现在这小年轻都怎么说来着,丈夫的美貌,妻子的荣耀!”
她这话引得病房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。
之前说话的大妈也笑着打圆场:“好了好了,护士同志,你就别逗新媳妇了,看给人羞得,脸都红透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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