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青摸摸他的头:“这是给妈妈公司里一个生病的叔叔做的。”
安安馋得慌,眼巴巴地看着小锅里颜色漂亮的糊糊:“给安安分一点点嘛,安安吃得很少的。”
看着儿子可爱的样子,岑青心里一软。也是,萧景洵现在胃口不好,他也吃不完。
于是她拿出一个小碗,给安安盛了小半碗,用小风扇吹凉了递给他。
安安捧着碗,用小勺子吃得可香了,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勺子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:“妈妈,好喝,明天还喝这个!”
被儿子这么一耽搁,等她提着保温桶回到医院时,比午饭时间晚了不少。
今天天气特别好,阳光清透明亮。
同病房的其他三位病人大概都吃完了午饭,在家属的陪伴下出去晒太阳散步了。
病房里一下子显得有点空荡。
岑青走进去,一眼就看到萧景洵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,脸朝着窗外。阳光落在他侧脸上,勾勒出清晰的轮廓,但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外面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明明阳光那么暖和,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的样子,却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孤单。
岑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她走过去,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,脱下羽绒服挂好,挽起毛衣袖子,“怎么不叫许浩过来陪陪你?”
等了一会儿,没听到回答。她转过头去看他,却发现他正静静地看着她。
两人的目光对上,他才微微笑了一下,“我在等你。”
岑青手上正准备餐具,听到这话,动作顿了一下。但没接话,低下头,避开他的视线,继续把餐具摆好。
她打开保温桶,把温度正好的米汤盛到小碗里,然后在床边坐下,用勺子轻轻搅了搅,舀起一勺,仔细地吹了吹,才递到他嘴边。
可萧景洵没张嘴。他先看了看勺子里的米汤,然后目光又移回到岑青脸上。
岑青柔声问:“是不是还是不想喝?要不……我再问问医生,看能不能换点别的?”
萧景洵看着她,却问:“这是你亲手做的?”
岑青一愣,脑子里闪过那些不堪的往事。
她举着勺子的手慢慢收了回来,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,“怎么,怕我又给你下东西?”说着,她把那一勺米汤倒回碗里,把碗放在床头柜上,面色如常,“这样吧,医院食堂应该还有清米汤,我去给你打一点……”说着就要起身。
“不用。”萧景洵忽然伸出手,抓住了她的手腕,“要你做的。不要食堂的。”他盯着她的眼睛,“只要是你做的,就算是给我下毒,我也喝。”
岑青心尖一颤。
她垂下眼睛,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。
前些日子在公司,偶尔能看到他衬衫袖口露出一点点红色手绳的影子,但冬天衣服厚,红绳藏在衣服里,看不真切。
这几天在医院,他穿着病号服,手腕上空空的,什么也没戴。
她心里乱糟糟的,小声嘟囔:“……我给你下毒干什么……”
话音还没落,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忽然用力一拉。
岑青毫无防备,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,低呼一声,朝他那边歪倒过去。
等她反应过来,人已经被他另一只手臂圈住了,半趴在他胸膛上。
她惊慌地抬起眼,一下子撞进他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里,像看不见底的潭水,扎进去了,挣不脱,她只是微微张着嘴,呆在那儿。
萧景洵眼底漾开一点笑意,轻声问:“那甜甜当初……给我下药干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岑青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萧景洵的视线缓缓下移,落在她微微开启的唇瓣,慢慢靠近,“其实你根本不需要给我下药……”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,低语如同呢喃,“甜甜只要……”
“哎呀呀!看看,果然是新婚小夫妻,这就黏糊上了!”隔壁床大妈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岑青猛地惊醒,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,慌乱地坐直,手忙脚乱地捋了捋头发,又扯了扯毛衣下摆,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,看都不敢看门口。
萧景洵还虚弱着,被她这么猛地一推,胸口连着胃部被牵扯到,痛得皱眉,但看着岑青那副羞得快要冒烟的样子,又觉得好笑,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弯。
大妈把老伴扶到床上安顿好,转过身来,看着岑青红透的脸,乐呵呵地拍了下自己的嘴:“瞧我这张大嘴,进来也不知道先咳嗽一声!把新媳妇儿给臊着了。”
大妈大大咧咧地,不但没觉得尴尬,反而十分自然地走过来,一边动手帮他们拉两张病床之间的淡蓝色帘子,一边语不惊人死不休,“没事儿没事儿!这有啥的!街上到处是搂着抱着亲嘴儿的小年轻,我们都理解,不是老封建!”
最后笑眯眯地嘱咐了一句,“那什么,你们继续,继续啊,就当我们没在!”说完才真的给拉严实。
萧景洵想,住什么单间、套间?普通病房多好,多热闹。他被逗得实在想笑,可一笑,胃里一阵抽疼,这下给他疼得倒吸着凉气,只能忍下笑意。
岑青见状急起来,顿时把那些不好意思都抛到了脑后,凑上前,手覆上他按在胃部的手背,紧张地问:“又疼了?我去叫医生来看看!”说着就要转身。
“别去。”萧景洵再次拉住她的手腕,稍微一用力,又把人扯回怀里。
他忍着痛,低下头,贴着她耳朵说:“大姐都说了……让咱们继续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才慢悠悠地吐出后面两个字,“……亲嘴。”
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,岑青浑身一颤,耳朵红得滴血。
她又羞又气,用力推开他,板起脸,“你别胡闹了!还吃不吃饭?不吃饭我走了。”
萧景洵挑了挑眉,收敛了脸上调笑的神色,轻轻咳了一声,听话地说:“吃。”
陆陆续续地,出去散步晒太阳的病人和家属们都回来了,说话声、走动声,电视节目声,病房里重新热闹起来。
那方被淡蓝色布帘围起来的小小空间,仿佛自成一个安静的世界。
岑青一勺一勺认真地喂,萧景洵一勺一勺认真地吃。
他不错眼地盯着她看,岑青的思绪却飘远了。
安安长得是真的像他。平日里戴上口罩只露出那双大眼睛时,都说像妈妈,口罩一摘就不像了。那鼻型、人中、嘴唇、五官分布……
太像了。血缘这东西,真是半点不由人。
一碗粥很快见了底。
岑青收回勺子,看着空碗,还在想着安安,表情凝重,发了半晌呆,不自觉地轻轻叹口气。
脸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,她回过神,发现是他正用指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。
“怎么了?”他低声问,“什么事把我们甜甜愁成这样?”
岑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摇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她转而问他,“感觉怎么样?这种口味的米汤会不会好一点?”
萧景洵替她理了理滑落到颊边的碎发,“好喝。明天还喝这个。”
这句话如此熟悉……
岑青愣愣地看着他。
早上,安安用稚嫩的童音,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。
真的……是父子啊……
真的要告诉他吗?岑青再一次问自己。
可这对她而言,是一场豪赌。
她无法预测告诉他之后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,也想象不出他们之间这样复杂难解的关系,会有怎样的未来。
相处到他彻底对她失去兴趣之后?那时还能平和地一起抚养孩子吗?
以他那样的身份,如果按父辈的意志有了新的联姻对象,萧家会不会直接要走孩子?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,她怎么可能有抗衡萧家的能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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