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棒子砸下去的时候，天都在哭。
不是夸张，是真的哭。凌霄宝殿外的云海被搅成了碎絮，金红色的雷火裹着金箍棒的虚影，从万丈高的巨猿掌心劈出去，硬生生在叛军阵中砸出个百里宽的空当。那些先前还叫嚣着要踏平南天门的妖魔，此刻连灰都剩不下——有的被棍风撕成了血雾，有的直接被震碎了神魂，最惨的是几个自持肉身强硬的上古凶兽，连带着他们引以为傲的鳞甲，一起成了粘在云海上的肉泥。
“妈的……这猴子，还真他娘的能撑。”巨灵神抹了把脸上的血，不是他的，是刚才被震飞的碎石子溅到的。他看着那尊几乎顶到三十三重天的巨猿身影，喉咙发紧。孙悟空的金色毛发早就被血浸透了，左臂不自然地耷拉着，那是之前被叛军首领的灭神刃划开的口子，连骨头都露出来了。可他就凭着一股狠劲，硬是把金箍棒舞成了天罗地网，每一次砸落，都像是在给这摇摇欲坠的天庭，钉上一颗钉子。
“退！都给老子退！”叛军里有人嘶吼，声音发颤。刚才还潮水般涌上来的队伍，此刻竟真的被这一尊独战的巨猿，逼得连连后缩。
孙悟空没管这些。他的耳朵里，听不到叛军的惨叫，也听不到云层的撕裂声。只有一个声音，像根烧红的针，扎在他的脑子里——林凡的气息，在变弱。
妈的，那小子。
他记得第一次见林凡，是在花果山的桃树下。那时候这小崽子还没他的金箍棒粗，捧着个比脸还大的桃子，仰着头问他，“大圣，你说天上的神仙，是不是都不怕疼？”当时他还笑，笑这娃子傻，神仙怎么会不怕疼，神仙疼起来，比凡人要命多了。可现在，这不怕疼的神仙，快要撑不住了。
“吼——！”
巨猿猛地抬头，金色的瞳孔里爆发出刺目的光。他左手猛地攥紧，哪怕伤口撕裂的剧痛让他浑身发抖，也硬是把金箍棒扛在了肩膀上。下一秒，他整个人像是一颗被点燃的流星，朝着南天门的方向撞去。沿途的叛军根本来不及反应，要么被他的身体撞成了肉酱，要么被金箍棒扫飞，连个反抗的余地都没有。
“拦住他！拦住那猴子！”叛军首领的声音终于变了调，带着一丝慌乱。他知道孙悟空要去哪——那小子的软肋，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叫林凡的少年。只要拖住孙悟空，等那边解决了林凡，这猴子就算再能打，也不过是只没了目标的疯兽。
几道黑色的锁链突然从云海深处窜出，像毒蛇一样缠向巨猿的四肢。那是叛军里的锁神阵，专门用来困制动辄毁天灭地的大妖。锁链上泛着幽蓝的光，触碰到孙悟空毛发的瞬间，就滋滋地冒起黑烟，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锁链，直往他的骨头缝里钻。
“碍事。”
孙悟空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，沙哑得厉害。他低头，看着缠在自己脚踝上的锁链，突然抬起右脚，狠狠一跺。
“咔嚓——”
不是锁链断裂的声音，是云海下方，整座南天门的地基，都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。那些锁链连同它们的主人，一起被震进了裂缝里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，就被地心的熔岩烧成了灰烬。
可就在这时，变故陡生。
一道黑色的流光，悄无声息地从孙悟空背后的云层里窜出，直指他那只受伤的左臂。那是叛军首领的灭神刃，刚才被金箍棒逼退之后，这老东西竟玩起了偷袭！刀刃上裹着的，是能直接吞噬神魂的幽冥煞气，只要再划中一次，就算是孙悟空的金刚不坏之身，也得废了这条胳膊。
“小心！”巨灵神在下面看得真切，急得大喊，可他离得太远，根本来不及支援。
孙悟空也感觉到了。那股熟悉的煞气，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后颈。他想躲，可刚才那一跺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，左臂的剧痛更是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。他能感觉到灭神刃的寒气，已经贴到了他的汗毛上。
完了？
他脑子里竟闪过这么个念头。不是怕，是不甘心。林凡还在等他，那小子还没见过他真正的厉害，还没来得及告诉他，神仙也会疼，可有些东西，比疼更重要。
就在刀刃即将碰到皮肉的瞬间，孙悟空突然猛地转头，金色的瞳孔里，竟没有一丝惧色，只有滔天的怒火。他没躲，反而迎着灭神刃，把左臂往前送了送。
“嗤——”
刀刃入骨的声音，刺耳得让人牙酸。灭神刃几乎整个刺穿了他的左臂，幽冥煞气顺着伤口疯狂涌入，像是要把他的神魂都冻住。叛军首领的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，就见孙悟空突然伸出右手，一把抓住了灭神刃的刀柄，死死地攥住，任凭刀刃上的煞气灼伤他的手掌。
“你以为……就凭这破刀，能拦得住俺？”孙悟空的声音低沉，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。他看着叛军首领，突然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，“俺老孙，当年连天宫都敢拆，今天就算断了这条胳膊，也得把你这杂碎，挫、骨、扬、灰！”
话音未落，他右手猛地发力，竟硬生生将灭神刃从自己的左臂里拔了出来！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伤口涌出，染红了他半边身子。可他不管不顾，握着夺来的灭神刃，反手就朝着叛军首领劈了过去。
这一刀，没有任何花哨，却带着孙悟空毕生的怒火和执念。刀光闪过，连空气都被劈成了两半。叛军首领脸色煞白，想躲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——那是孙悟空用自己的神魂，布下的困阵。
“不——！”
惨叫声戛然而止。叛军首领的身体，连同他的神魂，一起被灭神刃劈成了两半，化作一缕黑烟，消散在云海中。
没了首领，剩下的叛军顿时成了一盘散沙，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勇气，一个个只顾着四散奔逃。巨灵神等人趁机率军追杀，战局瞬间逆转。
可孙悟空没管这些。他扔掉手里的灭神刃，左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，踉跄着转过身，朝着林凡所在的方向望去。那里的气息，已经微弱到几乎快要消失了。
“林凡……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化作一道金光，朝着那个方向飞去。金色的光芒划过天际，像一道流星，拖着长长的血痕。
他飞得很快，比任何时候都快。风在耳边呼啸，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，可他不敢停，也不能停。他仿佛能看到林凡躺在地上，浑身是血，还在等着他，等着他说一句“俺来了”。
“撑住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“再撑一会儿……俺马上就到……”
金光越飞越远，渐渐消失在天际。身后，是逐渐恢复秩序的天庭，是欢呼雀跃的天兵天将。可这些，孙悟空都听不到了。他的世界里，只剩下一个方向，一个名字。
只是，他没看到，在他飞走的瞬间，那道被他劈成两半的黑烟里，竟有一缕极其微弱的黑气，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的金光后面，像是一条毒蛇，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。
而林凡所在的那片废墟之上，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，正静静地站在林凡的尸体旁，手里拿着一枚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珠子。他看着孙悟空飞来的方向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。
“孙悟空，你来得正好。”黑袍人的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期待，“我等你，已经等了很久了。”
金光越来越近，越来越亮。孙悟空能看到那片废墟了，能看到躺在地上的林凡了。他的心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林凡！俺来了！”他嘶吼着，加快了速度，金色的光芒在废墟上空炸开，像一颗希望的太阳。
可他没看到，黑袍人手里的珠子，已经开始发烫，散发出一股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。
一场更大的危机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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