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六章 身世之谜
纸人事件平息后，义庄难得清静了几日。
茅山明帮着文才整理仓库，两人一边干活一边斗嘴。
“文才师兄，你这符纸放得不对，应该按类别分。”茅山明看着文才胡乱堆放的符纸直摇头。
文才不以为然：“能用就行，分那么清楚干嘛？”
“你懂什么！”茅山明拿起一张驱邪符，“这是用鸡血画的，要放在阴凉处。这是用朱砂画的，要避光。这是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，你懂你懂！”文才不耐烦地摆摆手，“那你来整理，我去挑水！”
茅山明看着文才逃也似的背影，哭笑不得。他摇摇头，开始认真整理仓库。
在整理到最里面的一个箱子时，他发现箱子底下压着一个小布包。布包很旧，但很干净，显然经常被人翻看。
茅山明好奇地打开布包，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块玉佩。
信纸已经泛黄，但字迹清晰。上面写着：
“明儿亲启：若你看到此信，说明为师已不在人世。有件事，为师瞒了你二十年。你不是孤儿，你娘叫张秀莲，是张家庄张老实次女。八十年前那场大火，她侥幸逃生，后被为师所救。你爹叫王大山，是个货郎。你本名王明，你娘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，望我将你抚养成人，但莫让你卷入张家恩怨。然天意难违，你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。这块玉佩是你娘留给你的，是你外祖母的遗物。见玉佩如见娘，望你珍重。师青云子留。”
茅山明呆呆地看着信，又看看手中的玉佩。
玉佩是普通的青玉，雕着一朵莲花，手工粗糙，但很温润。
张秀莲……张老实次女……
原来，当年那场大火，张老实的二女儿张秀莲并没有死！她逃了出来，被青云子所救，后来嫁人生子，生下了他——王明！
而青云子，不仅是他的师父，更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！
茅山明算了一下时间：八十年前母亲还是个孩子，逃过一劫后长大成人，嫁给父亲王大山，在四十年前生下他。二十年前，青云子收他为徒。时间对得上！
可是……为什么母亲从没告诉他真相？为什么青云子师父也要隐瞒？
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咐：“山明啊，如果有一天你到了任家镇，千万别去张家庄。那里……有你不该知道的过往。”
原来师父早就知道！
茅山明握紧玉佩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这时，九叔走了进来：“山明，整理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师父……”茅山明抬起头，眼中含泪，“我……我找到这个。”
他把信和玉佩递给九叔。
九叔看完信，叹了口气：“该来的终究会来。”
“师父，您早就知道？”茅山明问。
九叔摇头：“我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世，但我见过青云子前辈一面。二十年前，我路过湘西，遇到他被赶尸家族围攻。我出手相助，但他伤重不治。临终前，他托付我照顾他的徒弟茅山明，说如果他徒弟有一天到了任家镇，让我多关照。”
“他还说了什么？”茅山明急切地问。
“他说……有些真相，不知道比知道好。”九叔看着茅山明，“但我看得出来，他很在意你。他说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传人，虽然只教了你三个月，但你天赋不错，就是胆子小了点。”
茅山明苦笑：“我确实胆子小。”
“胆子可以练，心性难改。”九叔拍拍他的肩膀，“你虽然胆小，但关键时刻能豁得出去，这就够了。”
“那……我该不该去张家庄看看？”茅山明犹豫道，“我娘的老家……”
九叔沉思片刻：“去看看也好。毕竟是你外祖家。但记住，不要声张你的身份。那场恩怨虽然了结，但人心难测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·
第二天，茅山明一个人去了张家庄。
他没有进村，而是去了村后的坟地。
按照信上所说，他找到了张老实的坟。坟很旧，但有人祭扫的痕迹。旁边还有四个小坟包，分别刻着“张王氏”、“张秀兰”、“张秀英”、“张石头”——正是张老实妻子、大女儿、三女儿和儿子的坟。
茅山明在坟前跪下，磕了三个头。
“外祖父、外祖母、大姨、小姨、舅舅……我是秀莲的儿子，王明。”他轻声道，“娘临终前一直惦记着你们，但她不敢回来。现在……我替她来看你们了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三炷香，点燃插在坟前。
青烟袅袅升起，在坟头盘旋。
茅山明仿佛看到了八十年前的那场大火，听到了凄厉的惨叫。他闭上眼睛，心中默默祈祷。
祈祷完毕，他正准备离开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：
“小伙子，你是……秀莲的后人？”
茅山明转身，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，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。
老人盯着他手中的玉佩：“这玉佩……我认得。是秀莲她娘的遗物。”
“您是？”茅山明警惕地问。
“我是张守仁。”老人道，“按辈分，你该叫我一声舅公。”
茅山明一愣：“张守仁？您不是……”
“我不是陈守礼的后人。”老人苦笑，“我是陈守义的孙子，陈守仁。陈守礼夺了家产后，我爷爷疯了，我父亲带着我改名换姓，逃到外乡。直到三十年前，陈守礼死了，我们才敢回来。”
他走到张老实的坟前，也跪下磕了个头：“张老爷子，陈家对不住你们啊。”
茅山明这才明白，原来老人是陈守义的后人。
“舅公，您怎么认出我的？”茅山明问。
“你长得像你娘。”老人感慨道，“秀莲那丫头，小时候我见过几面。聪明伶俐，可惜命苦。”
他看着茅山明：“你娘……她还活着吗？”
“二十年前就去世了。”茅山明黯然道。
老人叹了口气：“都是命啊。当年那场大火，我们陈家也遭了报应。我爷爷的三个儿子，我的三个叔叔，全都……”
他摇摇头，不愿再说。
茅山明忽然想起一个问题：“舅公，您知道我爹王大山吗？”
“王大山？”老人想了想，“是不是那个走街串巷的货郎？个子高高的，脸上有颗痣？”
“对！您见过他？”
“见过几次。”老人道，“他常来村里卖货，人很老实。后来听说娶了秀莲，搬到了外地。再后来……就没了消息。”
茅山明心中一阵酸楚。
他从小没有父亲，母亲说他父亲在他三岁时就病死了。现在想来，父亲可能也是因为张家的恩怨，才英年早逝。
“孩子，你这次回来……”老人欲言又止。
“我就是来看看。”茅山明道，“不会久留。”
老人点点头：“也好。这里的是非太多，离开也好。不过……”
他凑近一些，压低声音：“你要小心龙虎山的人。”
“龙虎山？”茅山明一惊。
“前阵子，有龙虎山的人来村里打听青云子的事。”老人道，“他们好像找什么禁术，说青云子偷了龙虎山的秘宝。我看他们来者不善，你既然是青云子的徒弟，要多加小心。”
茅山明心头一紧：“他们长什么样？”
“三个道士，为首的是个中年道长，姓赵，很严肃的样子。”老人回忆道，“他们在村里住了两天，问了很多人，然后就走了。但我感觉，他们还会回来。”
“谢谢舅公提醒。”茅山明拱手道。
老人摆摆手：“都是一家人，客气什么。你娘是我看着长大的，虽然我们两家有恩怨，但那都是上辈人的事。你既然回来了，以后有什么事，尽管来找我。”
“嗯。”
茅山明告别老人，匆匆赶回义庄。
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九叔。
·
义庄里，九叔正在教秋生新剑法，文才在一旁偷懒。
见茅山明匆匆回来，九叔收起剑：“怎么了？脸色这么难看。”
“师父，龙虎山的人在找我！”茅山明把遇到张守仁的事说了一遍。
九叔眉头紧锁：“龙虎山……他们果然来了。”
“师父，您知道他们？”
“知道。”九叔点头，“青云子前辈当年被逐出龙虎山，就是因为偷学了禁术‘借命术’。这种术法可以借用他人寿命，延年益寿，但损阴德，被龙虎山列为禁术。”
“借命术？”茅山明不解，“我师父怎么会这种邪术？”
“不是他学的，是他无意中得到的。”九叔道，“当年龙虎山一位长老修炼借命术走火入魔，秘籍流落江湖。青云子前辈得到后，本想上交师门，但被人诬陷偷学，百口莫辩，被逐出师门。”
茅山明愤愤道：“这也太冤枉了！”
“修仙界就是这样，实力为尊。”九叔叹道，“青云子前辈只有筑基期修为，在龙虎山那种大派里，人微言轻。被人陷害，也无力反抗。”
他看向茅山明：“龙虎山的人找你，可能是以为秘籍在你身上。毕竟你是青云子唯一的传人。”
“可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秘籍！”茅山明急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九叔拍拍他的肩膀，“但别人不知道。你要做好准备，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找上门来。”
正说着，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文才跑去开门，门外站着三个道士。
为首的是个中年道长，面色威严，身穿龙虎山道袍。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道士，一左一右，像是护卫。
中年道长拱手道：“贫道龙虎山赵玄真，见过林九道友。”
九叔回礼：“原来是赵道长，久仰。请进。”
赵玄真三人走进院子，目光在茅山明身上停留片刻。
“这位就是青云子的徒弟茅山明吧？”赵玄真直接问道。
茅山明心中一惊，但还是镇定地回答：“正是在下。不知道长有何指教？”
赵玄真盯着他：“贫道奉师门之命，追查本门遗失禁术‘借命术’秘籍。据查，此秘籍最后落在你师父青云子手中。如今青云子已故，秘籍下落不明。贫道想请问，你可知道秘籍在哪？”
茅山明摇头：“我从没见过什么秘籍。师父只教了我三个月道法，都是基础，从未提过禁术。”
“是吗？”赵玄真冷笑，“可贫道查到，青云子临终前，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你。你身上，应该有他留下的遗物吧？”
茅山明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玉佩。
这个动作被赵玄真看在眼里：“可否让贫道检查一下？”
“不行！”茅山明后退一步，“这是我娘的遗物，与秘籍无关！”
赵玄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：“是与不是，检查过才知道。若真无关，贫道自会道歉。”
九叔上前一步，挡在茅山明身前：“赵道长，这里是义庄，不是龙虎山。山明是我的徒弟，你要检查他的东西，得问问我同不同意。”
赵玄真脸色一沉：“林九道友，你这是要包庇？”
“不是包庇，是讲道理。”九叔不卑不亢，“你说秘籍在青云子前辈手中，可有证据？你说山明藏匿秘籍，又可有证据？若无证据，凭什么检查别人的私物？”
赵玄真身后的年轻道士忍不住道：“龙虎山办事，还需要证据？”
“龙虎山虽大，但也要讲道理。”九叔冷声道，“若你们要硬来，林某奉陪到底。”
气氛顿时剑拔弩张。
赵玄真盯着九叔看了片刻，忽然笑了：“林九道友果然名不虚传，有胆识。好，今天贫道就给道友一个面子。”
他转向茅山明：“茅山明，贫道给你三天时间。三天内，你好好想想，秘籍到底在哪。若想不起来，三天后贫道再来。到时候，就别怪贫道不客气了。”
说完，他带着两个年轻道士转身离去。
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，茅山明忧心忡忡：“师父，现在怎么办？”
九叔沉吟道：“龙虎山势大，硬拼不是办法。但也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。你先别急，让我想想对策。”
文才凑过来：“师父，要不咱们跑吧？”
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。”九叔摇头
秋生咬牙道：“那就跟他们拼了！”
“拼是要拼，但不是硬拼。”九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“我有个办法，或许能化解这场危机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九叔看向茅山明：“山明，你师父除了玉佩，还留给你什么东西？比如……书信、笔记之类的？”
茅山明想了想：“除了那封信，还有一本道法笔记。但那是师父手写的，记录的都是基础道法，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“拿来我看看。”
茅山明回房取出笔记，递给九叔。
九叔翻开笔记，一页页仔细查看。看着看着，他忽然笑了：
“找到了！”
“找到什么了？”三人凑过去看。
九叔指着笔记最后一页的几行小字：
“借命术，损阴德，不可学。秘籍已毁，勿念。青云子绝笔。”
“秘籍已经毁了？”茅山明惊讶道。
“不。”九叔摇头，“这不是你师父的笔迹。”
他指着那几个字：“你看这个‘毁’字，最后一笔有个小勾，这是你师父的习惯。但他平时写‘毁’字，最后一笔是直的。这个字……是有人模仿他的笔迹加上去的。”
“谁加的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九叔道，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——你师父确实得到了秘籍，但很可能没学，而是藏了起来。而有人知道秘籍在你师父手中，怕被人找到，就模仿他的笔迹加上了这句话，想让人放弃寻找。”
茅山明糊涂了：“那秘籍到底在不在师父手中？”
“在，但可能不在我们以为的地方。”九叔合上笔记，“看来，咱们得去一趟湘西。”
“湘西？”
“你师父死在湘西，秘籍很可能就藏在湘西。”九叔道，“只有找到秘籍，证明你师父没有偷学，才能化解这场危机。”
他看向茅山明：“你敢不敢跟我去湘西一趟？”
茅山明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点头：
“敢！”
为了师父的清白，为了自己的安危，他必须去！
九叔满意地点头：“好！那咱们准备一下，明天就出发！”
文才举手：“师父，我也去！”
秋生也道：“我也去！”
九叔想了想：“秋生跟我去，文才留下看家。这次去湘西，可能遇到赶尸家族，人多反而不好行动。”
文才失望地撅起嘴，但也知道自己修为低，去了也是拖累。
茅山明握紧手中的玉佩，心中默念：
师父，您在天有灵，一定要保佑我们找到秘籍，还您清白！
湘西之行，注定不会太平。
而他们不知道的是，赵玄真三人并没有走远，而是躲在暗处，监视着义庄的一举一动。
当他们看到九叔等人收拾行李时，赵玄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：
“果然要去湘西。也好，省得我们找了。跟上他们！”
一场围绕秘籍的争夺，即将在湘西展开。
而茅山明的身世之谜，也将在这场争夺中，逐渐揭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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