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漫过山脊时,他们在山坳里歇脚。苏荣打开药箱想给李青换纱布,指尖突然触到团毛茸茸的东西——是那株千年雪莲。白日里被她收进箱底时还只剩几片蔫瓣,此刻竟抽出了嫩芽,嫩白的芽尖沾着点暗红,是李青之前溅在上面的血渍,像给这冰洁的仙草点了颗朱砂痣。
“这是……”苏荣的声音带着惊喜,小心翼翼地把雪莲捧出来。瓦盆里的雪莲瓣舒展开来,边缘泛着淡淡的粉,嫩芽顶着露珠,在月光下闪着光,竟比在石洼村时更有生气。
李青凑过来,刚包扎好的后背牵扯着疼,却不妨碍他眼睛发亮:“它活了?”他记得玄清道长说过,千年雪莲采下后灵气易散,能再生的都是通了灵性的,需得有至阳血脉滋养才能存活。
“何止是活了。”苏荣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嫩芽,露珠滚落,沾在她指尖的雪莲粉上,竟化作道细小白气,缠向李青的手腕,“雪莲通灵性,看来它认你这个小主人了。”她指了指那点血渍,“你的血里有玉麒麟的至阳血脉,又带着白梅胎记的正气,正好能养着它。”
李青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挠着头接过瓦盆,掌心被雪莲的寒气激得一哆嗦,却舍不得放下。他找了块干净的帕子,小心翼翼地把新芽周围的土松了松:“等打完仗,我把它种在姑丈的坟前。”玉麒麟的坟在泰山深处,玄清道长带他去过一次,坟头长着丛野菊,若是换成这雪莲,定能护住周遭的正气。
黄大仙蹲在瓦盆边,鼻尖凑过去嗅了嗅,突然打了个喷嚏——雪莲的寒气太重,冻得它直甩耳朵。李青笑着把小家伙扒拉到一边:“别捣乱,这可是救命的宝贝,之前在石洼村,多亏了它才能困住墨汁和水蛟。”
云逍坐在篝火旁,看着李青笨拙地给雪莲浇水(用的是苏荣药箱里净化过的山泉水),突然想起玉麒麟临终前的嘱托:“雪莲现,梅花开,文脉兴。”当时只当是谶语,此刻看着雪莲新芽与李青道袍上若隐若现的白梅胎记,才明白其中深意。
“这雪莲不仅是药。”云逍用树枝拨了拨篝火,火星溅起,映得雪莲的嫩芽更白了,“它是文魄正气的信物。阴无常炼的文魄是邪,雪莲的至阳是正,正邪相克,它往后能帮的忙,恐怕比我们想的还多。”
老周啃着王寡妇给的窝头,含糊不清地接话:“俺听说雪莲能治‘心病’,那些被邪祟迷了心窍的,闻闻花香就能清醒。等咱们到了司马迁祠,要是遇着被史魂缠上的,说不定它还能派上用场。”
这话倒是提醒了苏荣。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,小心翼翼地摘下片刚舒展开的雪莲瓣,捣碎了和着蜂蜜调成膏状:“这膏能安神定魂,抹在太阳穴上,能防史魂入体。”她给每个人都分了点,连黄大仙都在鼻尖沾了点,小家伙嫌凉,甩着脑袋跑开,逗得众人笑出声。
李青把瓦盆放在篝火边(离得不远不近,既怕冻着又怕烤坏),看着嫩芽在夜风中轻轻晃动,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。从石洼村到现在,他们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往前走,遇到的危险一个接一个,可总有些东西在支撑着他们——村民的心意,雪莲的再生,还有彼此间越来越深的默契。
“你们说,司马迁祠的守祠人,会是什么样的?”李青突然问。玄清道长说有“旧识”,说不定是位白发苍苍的老道长,或者像教书先生那样满腹经纶的老学究。
云逍刚要答话,就见黄大仙突然竖起耳朵,对着西北方向龇牙。众人循着它的视线望去,夜色深处,隐约有火光闪烁,还夹杂着书页翻动的“哗啦”声,像是有无数本书在风中飞舞。
“是史魂?”李青握紧桃木剑,后背的胎记微微发烫,雪莲的嫩芽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轻轻颤动起来。
云逍站起身,青铜剑出鞘,剑光映着篝火:“不管是什么,看来我们离司马迁祠不远了。”他看了眼雪莲,“它醒了,或许就是在提醒我们,前面的‘史魂’关,不好过。”
苏荣把雪莲的瓦盆小心地放进药箱,垫了层软布防颠簸:“别怕,有它在,有我们在,总能想出办法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李青最后看了眼药箱里的雪莲,嫩芽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像颗小小的启明星。他知道,前路的悬念又深了一层——那夜色中的火光和书页声,是史魂的欢迎,还是阴无常的陷阱?玄清道长说的“旧识”,会在此时出现吗?
但他不再像刚出发时那样忐忑。因为他怀里有村民给的干粮,药箱里有再生的雪莲,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,还有颗越来越坚定的心。
篝火渐渐小了下去,众人收拾好东西,继续往西北赶路。李青走在中间,能感觉到药箱里雪莲的寒气透过布层传来,与后背的暖意交织在一起,像是两股互相扶持的力量,推着他一步步走向下一个未知。
悬念在夜色里拉长,却不再冰冷,因为他们知道,不管前面等着的是什么,他们都不是孤身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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